ars longa, vita brevis

Faith: not wanting to know what is true.

口苗

動物世界Ⅱ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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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家貓吉吉在萊萊邁進家門前從不覺得自己能和『肥』字沾上邊。

  

  那夜月黑風高,爸爸和媽媽久違地夜遊,回來時媽媽手抱著一團散發消毒藥水氣味的不明物體,吉吉站在沙發上遠遠地觀察,直到氣味濃烈的那團探出頭來,才落寞地接受了媽媽抱著另一隻貓的事實。

  上了年紀的媽媽早就抱不動自己了。

  

  陌生的貓被抱到二樓,吉吉有點受傷的心馬上給好奇佔滿,跟著爬上樓梯。在平常不會進入的臥室門前猶豫片刻,卻被爸爸的大手拍了拍頭。

  「今晚吉吉也進來睡吧,不要和萊萊打架喔。」

  往門内探頭,只見暖爐邊已經舖好了軟墊,而一團白毛佔據了最貼近暖爐的地方。那就是萊萊嗎?吉吉好奇地打量萊萊的同時,對方也睜開了淺藍的眼睛,弓起佈滿傷痕的身體,就差低吼一聲趕人,吉吉馬上縮起脖子,一溜煙跑回自己的窩裡。

  黑暗中吉吉一次又一次憶起萊萊傷痕累累卻精瘦矯健的身軀,和腰線清晰不下垂的肚皮。他坐起身,瞧見腰上囤起的一圈圈膘肉和遙不可及的後腳尖,欲哭無淚。

  

  翌日牛肉味罐罐的香味飄來,吉吉飛奔著跳下樓梯,又在瞇著眼睛喝水的萊萊跟前卻步。萊萊身上的藥水氣味消了點,精神也相當好,一見了吉吉就吡起牙,吃起他盤中的罐罐肉來。吉吉縮著身子,努力讓自己體型看起來和萊萊相差少一點,慢慢蹭向盤子。

  終於蹭到三步之外,萊萊停止了明搶罐罐的行為,抬頭刺了吉吉一眼刀,還跳到他身上踩了肥肉一腳,閃身跑走。不明所以的吉吉搔搔不痛不癢的肉,吃完剩下一半的罐罐。

  萊萊大概認錯了盤子吧?吉吉想著,把萊萊留下那一盤沒動過的罐罐推到一旁。

  

  爸爸媽媽都不在的白天,吉吉試著躺平吸肚子彎腰,可他發現這樣別說摸到後腳,連轉身站起來都有難度。豎著尾巴試了半天,窈窕的萊萊踏著輕快的步伐前來,掃了躺平的他幾眼,咪了一聲繞過去,歡快地吃起剩下的罐罐,又風一般輕快地離去。

  吉吉艱難地轉身探頭看看盤子,裡面還是剩下一半。

  躺回四腳朝天的姿勢,腦海晃過萊萊輕巧的貓步風姿,吉吉意識到躺平大概對減肥沒有任何幫助,就地一滾,慢騰騰地挪向客廳,那兒有他好久沒碰過的爬架。

  屋裡除臥室及浴室外,別的區域從不關上窗簾,吉吉沐浴在和煦陽光下,無聲無息地走到位於西面,只渲染上暖意的廳堂。吉吉睜著藍眼打量十年如一日的暖黃色調,他小時候爸爸購來的,那座快抵上天花板的爬架仍然靠牆佇立著。他那時調皮,在高聳的爬架上衝衝撞撞,某天爬架承受不住重量,就此攔腰截斷。後來爸爸將其修回原樣,可吉吉再也沒有跳上去了。

  如今每年管增磅成功的吉吉在爬架底層的小窩前轉了倆圈,剛跳上第一層,便注意到中央柱正輕微搖晃著。他抬頭,只見頂層冒出了根緊繃的白尾巴,當即上爬並喵喵叫起來,呼喚可能受困的萊萊。頂層與下一層相距甚遠,而且左右沒有支撐,當年他在頂層費了一段時間才找到安全方法爬下來,這還是在已經爬過下層無數次的前提下。

  萊萊!他迅速爬上次高的一層叫著,萊萊的臉應聲冒出,二話不說往他的所在一躍,倆貓敏捷地轉向繼續下躍,八掌著地時,半座爬架再次歪到一旁。

  吉吉方才站過的那一旁。

  當事人為爬架二度死在自己爪下,悲涼地垂下耳朵,身側卻被一股消毒藥水味兒從頭到尾蹭了一遍,末了那白尾巴還往他鼻尖一勾。吉吉又驚又喜地轉身,只見萊萊翹著尾巴的白屁屁消失在拐角。

  

  然後吉吉喜滋滋地打了個盹,還做了美夢。

  夢中爸爸給他們買了新爬架,有好多好多支架,好多好多個窩,讓他和萊萊在同一個窩裡玩一整天也不會塌的爬架。

  醒後他對買菜回來的媽媽咪咪叫了一會,又在爬架殘骸前轉了幾圈,善解人意的媽媽果然向下班回來的爸爸提出了新爬架的事。

  「哎呀,又玩壞了啊?」爸爸放下公事包,吉吉立馬危襟正坐以示誠意,消失了整個下午的萊萊也冒出來,坐到吉吉旁邊。

  「這是玩到一塊去了嗎?」

  萊萊不置可否,卻在眾目睽睽下又蹭了吉吉一把。

 

  那夜起,萊萊搬到吉吉的床上一起睡,醒了一起窩在沙發上分腿囤脂坐,無聊起來就咬吉吉耳朵。

  一個月後,吉吉沒瘦下半分,反倒是好吃好住的萊萊胖了整整一圈。

  這是怎麼了喵?吉吉問身型快趕上自己的萊萊。

  喵,萊萊打個哈欠,這有什麼不好的。

  兩貓歡快地跳上新買的豪華爬架,在吊床上互相舔著毛,不久後吊床的麻繩斷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