ars longa, vita brevis

Faith: not wanting to know what is true.

逐星(13)

已轉生成《普弗洛克情歌》

 

 

十三)新的一頁

 

 

           青蟹見了雙璧,馬上手舞足蹈般在他們跟前橫著爬來爬去,無敵意的表現加上地上壯烈殉國的同盟軍士兵遺體,讓二人確信洞內藏的即使不是此行目標萊因哈特,也必是帝國軍同僚。剛要邁步往內探,青蟹又在他們的前方使勁橫行,還揮著鉗子,像在示意『此路不通,非戰鬥人員立即撤離』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 可向來就以戰鬥人員自居的哨兵又怎會就此撤離,他們更生疑惑,卻也不敢貿然進入,沒多久從洞內傳來複數的腳步聲終於解開了整個啞謎。腳步聲輕柔且緩慢,像生怕碰碎了一洞初結的冰棱,等腳的主人們跟二人終於出現在彼此的視野,相距僅幾步之遙,前者才邁開腳步敞開懷抱沒命的飛奔而出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   機智的二人沒要求手都被凍紅,並且沒配戴防毒面具的齊格飛、萊因哈特和繆拉在濃煙下解釋來龍去脈,趕緊領眾人小跑著回到車上,關好門讓幾人喘口氣再說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 「來得及時。」萊因哈特擦著通紅的手,仔細一看會發現其上佈滿的並非皮層下藏著的紅,而是從外濺上的血星,揉開了便平添一層顏色。他雖不至於頹坐在椅上,微歪的姿勢也足夠說明他的疲憊,相比之下,齊格飛和繆拉的軍服早在奔跑間失卻原來的熨帖,使二人看上去多少有幾分劫後餘生的狼狽,坐姿卻仍保持筆挺,有見及此,萊因哈特不由得正了正身形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 「在解釋一切前,我們最好先行撤離,同盟軍朝洞內開過炮,冰壁有機會崩塌。」齊格飛待所有人坐穩後便道,羅嚴塔爾依言駛離現場,途中三人開始講述他們的經歷:

 

           同盟軍分兵後,三人沒有直面餘下留守的二十多員敵軍,而以遊擊模式引開了少數駐兵--一旦發現目標,留守的駐軍集火後即使沒有得手,也定不會傾巢而出狙擊目標,然而被零星炮擊各個擊破,削減了人數後,他們卻會集中起來,務求把擾人又大胃口的蚊子切切實實地拍死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 因此放倒數輛裝甲車後,眼看要被大部隊聯合追殺的三人必須另抄小道逃生。

  「對了,萊因哈特。」操控著殘破的車體駛向下一個塹壕,齊格飛驀然靈機一觸,「你記得初來基地時所走的路線嗎?」

  「你指那輛破卡車?」

  「是的。繆拉也有印象吧?我們所乘的旅巴明明無法駛進基地,因此我們需要徒步前進,可嚮導們卻一直待在卡車裡。」

  「我以為那是經坦克進出口進來的,」繆拉問:「難道?」

  「我不確定,」齊格飛坦然道,「但坦克進出口和我們取道的國道地勢差距太大--照昨天清掃戰場可知,坦克進出口一方佈滿戰壕掩體、冰湖和小雪峰,相反國道作為交通要道,地勢被修整成方便行車的平原;而且此兩者間在R-III基地這兒並沒有接壤處,否則旅巴司機就會選擇經進出口駛進基地,而非不上不下地堵在陡壁上了。」

  萊因哈特聞言飛快地報出來時的觀察:「帳幕所礙,我在那輛卡車上無法完整看見車外景物,但由於車廂昏暗,倒是能憑外面透入的光線判斷地勢。在最初駛離城市的路段裡光暗有節奏地交錯,顯示車輛正在穿過有系統的建築物;在中段即使光暗變換不頻繁,理應是在駛經冰原上各種掩體;後段裡卻是漫長的幽暗,緊接著一小節如中段的交錯光影,最終停泊在日光下。」

  「漫長的幽暗?是夜間行車嗎?」

  「夜裡停駛過了,而且我確定是日間行車,因為進入黑暗前我確實看到了破曉的暮光。」

  繆拉放棄只能倒映出一片漆黑的潛望鏡,車頂外觀瞄多半已經被轟毁了:「期間是完全的黑暗?」

  「能看到微弱黃光,我想是被反射回來的車頭黃燈燈光--十居其九,基地附近有個規模不小的冰洞,而且是個對你們保密的袐密通道。」

  「基地本就依冰壁而建,通往內部的出入口恐怕就在基地裡面,但我們現在要繞過敵軍進入基地,恐怕不可能……」

  「通道的出入口不只有一個,」齊格飛說,「我們無法直達終點,那就返回起點好了,事實上,我們也離起點比較近,只要能觀察外面環境就好辦了,請幫我開……咦?」

  紅色巨犬正要向上探而直立的動作被繆拉制止,只見他把艙蓋開了一道小縫,舉手把甚麼東西丟了出去。

  「已經可以了,簡而言之,我們只要沿顯眼的那座冰壁搜尋,總能找到通道起點吧。」

  「沒錯,交給你了。」齊格飛跟與精神嚮導共享了感官訊息的繆拉迅速易位,出於好奇問道:「你的精神嚮導是鳥類?」

  「不,只是小巧,聽覺和嗅覺相對地靈敏。」

  除了話題外,繆拉也確實精準閃避了每一題炮彈,並順利發現了偏遠而狹窄的冰洞。

 

  「只能容納小型卡車的寬度,」他在車身撞上洞口前報告:「正好,跳車吧!」敵軍狙擊的炮彈正在三人落地後擊中只剩半輛完好的裝甲車,所幸冰洞極深,三人藉著地一刻的衝力慣性逃出老遠,並未受熱浪波及(繆拉說,這得拼上了一輩子的運氣,他下半輩子都不敢參與任何賭博了。)後續炮擊沒有命中瞬即藏身於拐角的三人,該路段的冰洞本身受連番轟炸卻已岌岌可危,進來探索的敵兵也沒敢在洞內隨意開槍,結果被善用冰錐--由萊因哈特提議--的三人技術性斃命。

  不知為何進去的同盟軍只有四人,待了一會不見動靜的三人恐防有詐,他們理應馬上向基地進發,但且不論失去裝甲車後他們只餘兩名哨兵身上的佩槍,及幾支冰錐作趁手武器,貿然徒步在冰洞裡行走也並非明智決定。

  「卡車走了大約半小時,」萊因哈特的臉色算不上好看,「步行的話最少行花上兩小時。」

  「沒關係,起碼我們安全度過了即時的威脅。」齊格飛率先提步往更深處探了探,「再者,這裡似乎比我們想像的要複雜。」他指向正前方,無光的洞穴異常漆黑。

  繆拉定睛打量半响:「不只一條通道,前方是三岔口,有空氣流通,卻很微弱。」

  萊因哈特對哨兵的判斷沒有半分質疑,反倒進一步推論:「前面大概還有更多分岔口,沒有不一探究竟的理由。」

  在往深不可測的冰洞內部進發前,三人商量後決定把遺體放到被濃煙掩蓋的洞口,等待有心人注意,運氣好的話將得到救援,反之亦只能伺機而動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 在羅嚴塔爾和米達麥亞出現前,他們讓繆拉那不見首不見尾的精神嚮導在洞口巡邏,而三人已在洞內結伴來來回回走過了上百個岔口,其中只有三分一有接續路段,餘下的皆是死胡同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

  「最後我們發現,所有路段上均刻有不同的標記,每組標記內含五個符號,但我無法分辨哪一個對應基地通道,那天我沒有看見壁上的記號。」萊因哈特語調不無氣惱,但在齊格飛溫和地回話後消減不少。

  「我們也分別記下了死胡同和那三十來個岔口的標記,仔細比對的話一定能發現規律。」

  「確實呢,吉爾菲艾斯,我們來比誰更快找出規律吧!」

  「但是一起解不是會更愉快嗎?」

  「也是啦。」

           「所以青蟹是看哨的精神嚮導?」任最年輕的二人成一國,羅嚴塔爾先對新相識的繆拉搭話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 「蟹的話,據我所知是能屈能伸的動物,肢體還能再生,很厲害呢。」米達麥亞也展示著平易近人的個性所帶來的交際力,繆拉回以禮貌一笑,內心卻在萬馬奔騰萬箭齊發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 他絕對不會告訴這些精神嚮導皆為毛茸茸動物的人,他那青梅竹馬的婚約對象,正正是因為嫌棄他的精神嚮導非哺乳類動物,而讓他經受了一次悲痛的失戀。